「阿彤,你的旧情郎回来了,可开心吗?」
「妾身不敢。」
「哦?」
梁季眯起他那双狭长的凤眸,手指还在我刚被吮咬过的锁骨处游走。
「你有什么不敢的?」
太子季带我去了天牢。
他抚摸过我的脸颊,在我以为要狠狠落下时,又在耳际换做一个轻柔的停顿。
「阿彤可要好好表现。」
外面落了雪。
太子季执意不坐轿。
我跟着走在他身后,深深浅浅踩出两排雪印,只觉手足、心口冰凉。
梁国萧氏,开国肱骨,将门世家。
萧家满门忠烈,满门……抄斩。
萧子烨死里逃生,从战壕死人堆里花了三个月爬回故国,也就落得个生囚天牢,后路未卜。
而梁季带我来见萧子烨的目的,也只是为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羞辱。
「怎么不走了?」
他回过头来看我,「良娣可别是心疼了。」
良娣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,似在提醒我,今时今日,我不过是他梁季豢养在东宫的一个玩意儿。
他未明说的,名为良娣,实为贱奴。
「殿下说笑了。」
我紧走几步,挨到他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。
「妾身只是脚冻僵了。」
他却一把将我揽到他怀里,咬着我的耳朵恨恨,「你最好是。」
「哗啦——」
天牢里阴暗潮腐,呻吟哭诉声不绝于耳。一路朝里,活像走在人间炼狱。
这条路走到最深才见萧子烨。
他背对着我们,盘坐在一个小小的阴暗角落。
太子季把放在我腰侧的手加重了力道,逼我出声。
「萧哥哥。」我连话都险些说不出。
可又不敢让梁季看出来。
拼命眨眼睛,把眼泪逼回去,哑着嗓子又叫了他一遍:
「萧哥哥。」
里面的人身形顿了一下,似是不敢相信般。
而后他回过身,先惊后喜,「彤儿——」
是我魂牵梦萦,幻想了无数次的模样。
他戴着厚重链锁急急奔过来,隔着一层铁栏杆朝我焦急询问,「你还好吗?」
我很好……比起萧家来,我当然很好。
彼此都有千句话想说,还未发言就红了眼眶。
他欲开口时,又眉头一蹙,「你怎么在这里?」
这次问的是我身侧的太子季。
牢里的昏暗烛火,在梁季脸上兜出影影绰绰的光影。
原来他一身黑衣,不衬雪景,却衬此间阴森可怖的牢笼。
「孤怎么在这?」太子季笑了,「良娣还不快给我们小将军解释解释。」
「太子……良娣?」
萧子烨的目光凝在我脸上,凝在梁季搭在我腰际的手上,眉宇间的痛寸寸折换成困惑。
「太子良娣?」
我被他看得发窒。
「苏彤。」
他甚少叫我名字,连名带姓叫起来。
平时玩世不恭的少年一旦正经,有一瞬间我觉得他比梁季还要使我害怕。
是那种,我怕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害怕。
「是啊,孤的良娣。你有意见吗?」
梁季勾起唇角,如同挑衅般,按着我的腰便印上一个吻,笑眼微挑,指尖还在我唇边蹭一蹭。
他看向萧子烨,「你有意见吗?」
我看着萧子烨脸色越来越沉,满目恨意。
知道他自幼性烈,只怕积攒的情绪马上就要爆发。
于是我抢先倚在梁季怀里,手抚上他胸膛,露一个笑靥如花。
「妾身已经是太子的人了,任旁人再怎么想,也没有毫分差别。」
我的目光从含笑的梁季看向狱中的萧子烨,勉强朝他抛一个笑容。
「萧哥哥,萧家已经完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