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,温家门口。
温如是苍白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,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拍打着厚重的铁门:“妈,求求你把门打开,妈......”
两个小时过去了。
温如是嘴唇被冻得发紫,浑身颤抖地蜷缩在角落里,口中还在含糊不清地说着:“求求你,救救刘姨......救救刘姨......”
刘姨是京城市郊阳光孤儿院的院长。
温如是出生那天被亲生父母狠心丢在垃圾箱旁边,是刘姨发现及时,才没有让她被活活饿死冻死。
小时候她性格孤僻,常常受其他小朋友欺负,是刘姨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,才给了她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。
现在刘姨出了车祸急需二十万的手术费救命,她不能袖手旁观!
“砰!”
伴随着一道沉重的碰撞声,门开了。
已然崩溃绝望的温如是蓦地抬起眼眸,只见薛玉兰和温清妍两个人正迈着婀娜摇曳的步伐朝她走近,她们波光涟漪的眼底同样夹杂着浓烈的鄙夷与嘲讽。
“是谁说死也不嫁去季家,以后要和我们一刀两断的?这才几天时间,怎么就忘了?”薛玉兰阴阳怪气地说着。
温家和季家的婚约,是十八年前订下的。
那年,她七岁。
她还清楚记得,那时候的季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,温清妍尚在腹中,薛玉兰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笑开了花,日盼夜盼自己能生下个女儿,好攀附上季家这个粗枝大叶。
温清妍从小到大都是被当作季家的少奶奶秘密培养,很少会被带去见外人。
直到一年前,季北琛突然得了一种怪病,从最开始的双腿虚弱无力到现在下身全部瘫痪,脾气也变得愈发暴躁,一切都变了。
薛玉兰心疼自己的亲生女儿,却全然不顾她这个养女的终生幸福,竟然让她代替温清妍嫁给季北琛!
呵!
温如是苦笑一声,强撑着站起身来。
“季家点名要娶的人是温清妍,就算是我同意了,他们也不会同意的。”话音一顿,她哽咽着继续说道:“这二十万就算是我借的好不好?以后我会还给你们的。”
“你别白日做梦了!”
温清妍突然站出来狠狠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,讥讽地笑道:“实话告诉你,刘院长的车祸都是我们一手策划的,这不过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。”
“你若是识相答应这门亲事,那个老女人或许还能多活上几年,否则......就算你这次有办法凑齐手术费,那下次呢?下下次呢?你能护得了她多久!?”
温如是呼吸一窒。
车祸是温家精心策划的?目的就是让她答应替温清妍嫁进季家!?
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!
为了达到目的,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?
此时,温如是什么话也不想多说了。
跟这样的一家人,她也没什么话好说。
深吸口气,她一字一顿,字字冰冷:“我可以答应嫁进季家,不过我要看到刘院长手术成功以后醒过来,不然......我宁愿跟你们两败俱伤!”
“好,没问题。”
薛玉兰和温清妍相视一笑。
......
七天后。
温家与季家的婚礼轰动了整个京城,各大新闻媒体都在争相做着实时报道。
不止是因为这两家在京城举足轻重的地位,还有......
婚礼现场,居然没有新郎。
温如是一袭白色纱裙面无表情地立在宴会大厅门口,精致的妆容根本无法掩盖住她脸上的疲惫。
自始至终,她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酒店大门的方向。
她要等的,不是她的新郎,而是......
“催催催,有什么好催的?”
温清妍匆匆走近,把手机强塞进她的手中没好气道:“那个老不死的醒了,有什么话赶紧说,说完了就快进去。”
刘姨......醒了?
温如是握着手机的右手都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。
把手机贴近在耳边,她轻唤了一声:“刘姨......”
“哎,好孩子,刘姨没事。”
听到刘院长的话,温如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:“我好想你......刘姨,我真的......”
她话还没有说完,手机就被温清妍一把夺了过去果断按下了挂断键:“废话少说,宾客们都在里面等着呢!进去吧你!”
温如是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,后腰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下。
温如是咬牙,撑着身体没让自己摔倒。
看向大厅里的众多宾客,温如是提了裙摆,走了进去。
“这只有新娘没有新郎的婚礼算什么婚礼啊?”
“温家当初上赶着要巴结季家,可结果呢?听说季少爷自从失去双腿后就变得性情大变,阴晴不定......这温家的小丫头嫁过来,只怕是羊入虎口?”
众宾客嬉笑。
温如是咬牙,却是倔强的站在原地,岿然不动。
她缓缓拉起裙摆,走向司仪,道:“开始吧。”
这场没有新郎,没有祝福的婚礼只进行了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宣告结束。
在婚礼结束后的第一时间,季家的管家就在休息室里找到了温如是,无奈地笑道:“少夫人,真是不好意思了,我们少爷今天有点事,所以......”
“没关系的,我能理解。”
“那......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,我送您回家吧?”
家?
温如是一愣,孤儿院拆迁了,温家对她处处算计,哪里才是她的家?
季家吗?
那恐怕又是一个冰冷的牢笼吧。
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,她轻点了下头,跟在季管家身后一同离开了酒店,直奔市中心季家老宅而去。
季家老宅,二楼主卧门口。
季管家接连敲了几次房门都不见里面有任何反应,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少爷可能......可能睡着了,或者是......”
“没事,我在这里等他就好,你先去忙吧。”
就这样,温如是一身婚纱,脚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安静地站在主卧门口,从下午等到晚上,再到夜里。
房间里时不时有声音传来,她确定里面有人。
可不论她怎么敲门,里面的人就是不肯给她开门。
最后,温如是也不再坚持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地上,这一坐就坐了大半夜。
“啊!”
夜里,温如是正迷迷糊糊地睡着,突然感觉到手指仿似被一块巨石砸中般剧痛难忍,下意识地惊叫出声。
“你是谁?”男人干哑的话音满覆寒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