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晏川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,其实并未多想什么,他自小认识裴云舒,自己这个徒弟的劣根性,他也最清楚。
却万万没想到,竟然会得这么一个答案。
“所以我该忍耐一下自己,是不是?先生。”
谢晏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,“朕允你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允你恃宠而骄,允你在朕面前蹬鼻子上脸。”
裴云舒有些恍然,这一刻,他务必清晰的认识到,刚才那话竟不是假的,她这个人一定狐假虎威,暂且不论太子,有谢晏川这句话,从前让她受委屈的那些人,她现在就可以百倍的报复回去。
“先生别这样说,我会当真的,而且,我也并非圣人,自有私心,有愤怒,有怨气,往后我不将他人看在眼中了该如何?”
裴云舒告诫自己,不是时候,她若是真的做了,迟早会消磨掉谢晏川的情意,到那时候,她从前所做的事情便都成了罪名。
谢晏川颔首,“如今倒是长大了不少。”裴云舒不曾注意到,眼前这位帝王眼中流露出的满意。
他种下了一棵花树,那树茁壮成长,如今还在枝丫开着花,美丽诱人,他自然欢喜。
但若是那棵树已经长歪了,他便会有遗憾,虽还会养着,却不会那么精心了。
谢晏川对待裴云舒,自还是如珠似宝,可宝珠蒙尘却不好。
裴云舒若真的不懂事,入宫之后,他封个妃子,在宫中富贵一生足矣。
但谢晏川总是期待高一些,他还记着,裴云舒曾言,要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。
大宸皇帝谢晏川,后宫冷清,四妃只封了其三,莫说皇后了,就连贵妃都不曾封。
但想来,只封妃子,太委屈姩姩了,这么一个肆意的姑娘,要因着他,半生困在那个冷清的皇宫之中了。
“先生,我早就及笄了。”
大宸如今富足,国泰民安,朝廷曾有人进言,女子太早嫁人生子,对身子不好,易难产。
如今数十年过去了,大宸的女子少有在及笄的时候嫁人,裴云舒这个年纪,的确不必着急。
但婚事总要先定下,成亲前怎么也要备上一年啊。
“那今日,你同月华说了什么?”
“什么?我日日都和月华说话啊。”
“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,这些都是从何处听来的?”
谢晏川听着都忍不住皱眉,单听倒是没什么,可合在一处,总让人觉得暧昧非常。
“话本里说的啊,不都如此吗?男女私会,总不能是去看圣人言吧。”
谢晏川握住扇子,轻敲了她的额头。
“学坏,怎么没有?今夜,先生就和你讲经。”
裴云舒自重生之后,对谢晏川的感觉都很复杂,但却并不惧怕,只有今日,裴云舒许多年没这样的感觉了,回到了念书的时候,被先生考校课业,说不定还要打手板的时候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