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从衙门回来,今日衙门无事,容末偷得半日闲,心情不错,连带着看街角那颗奇形怪状的老树都顺眼了许多。
容末穿过来有半年,原主是个府衙打杂的女捕快,还带着一个儿子。至于之前的记忆,似乎原主就很乱。
“容末姨,不好了,容弥跟人打架了……”
容末正走着,便迎面遇见了小跑着来的小女孩,小孩跑的急急忙忙,险些撞在容末的腿上。
“怎么回事?”
容末认得这小姑娘,是容弥在学堂中的玩伴。
“学堂有人说容弥偷了银两……哎呀……容末姨你跟我去看看吧!”
容末低头看了眼哭地抽抽搭搭的小姑娘,知晓她此时也说不清楚,便迈开步子向学堂的方向跑去。
容末快步走着,想起容弥的哮喘,眸色深了深。
孩童之间打架并非大事,可容弥的哮喘却马虎不得。
想到这里,容末的步伐不由更加急促。
“就是你娘,偷了我爹的银两!”
容末还未走进学堂,就听见一道声音说着。
“你胡说!”
容弥骑在一个小胖子身上,那小胖子脸上已经挂了彩。
容弥肉嘟嘟的小脸因为生气染上了些许红晕,声音有些急促。
“你还狡辩!”
那道声音听起来不过七岁,此时声音里却尽是咄咄逼人。
容末刚进门便看见容弥呼吸紧促,嘴唇隐隐有些发青,赶忙跑到容弥身边一下下拍着背部,一手抓起容弥的左手腕穴位处轻轻按压。
“小弥,没事了,娘亲在。”
容末的眼底夹杂着几分慌乱,手上的动作未停,一手抱着容弥出声说道。
容弥的呼吸慢慢恢复,眼神却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个脸颊圆滚滚的男孩。
“偷银两?”
容末松开容弥的手腕,确认容弥没有大碍后转身看着身后的用鼻孔看人的胖墩问道。
“对啊,就是你在赌坊之时乘我爹不注意,将他身上的银两偷了个光!”
容末闻言,眸子眯了眯,想起当日在赌坊时体格矮小的男人输钱后的神情,心下了然了几分。
想必是男人回去之后被媳妇儿盘问,媳妇儿嘴歪,说成了是她偷了男人的银子。
“胖虎人呢?哪儿打架了?”
容末听见声音转头看向那道身形油腻的女人,眉头皱了皱。
“怎么,今天跟我儿子打架的是容弥啊。”
容末不理会捏着嗓子说话的李翠兰,转身理了理容弥的衣裳。
李翠兰被容末的态度气的不轻,却又不敢轻易动手,毕竟容末在官府里当差,只能窝一肚子火气,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容末。
李翠兰没处撒气,揪起一脸胖虎的耳朵,扭着肥硕的身子踏出房门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:“一个五岁的毛孩都打不过,尽长一身肉!”
李翠兰面色铁青,攥紧了手中的方帕,心底一阵发狠。
容末,你给我等着!
一路走来容末都沉着面色一言不发,容弥抿了抿唇,不敢吱声。
容末回到客栈,牵着容弥坐到塌边,转身关上房门,想起容弥的哮喘,心底一阵后怕。
“娘……”
容弥吞了吞口水,小心翼翼地出声。
容末走到容弥身边,将容弥的衣袖抚起细细把脉,确认没有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来。
“嗯。”
许久,容末才淡淡应道。
“我错了。”
容弥耷拉着脑袋,声音像是被霜打过一般。
闻言,容末的神色一滞,抬头看着容弥。
容弥揉了揉一路上因为容末的用力攥得有些发红的小手,声音闷闷地说道:“我不该动手,娘,你别生气了。”
正值午时,街边有几个商贩正卖力的吆喝着,容末敛下眉眼,心底一片寂静。
容末吸了吸鼻头,想起那日自己在这个世界醒来时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团子,心底某个地方一片柔软。
看着眼前的小团子闷闷地样子,容末抿了抿唇,伸手摸了莫容弥的脑袋。
“娘没生气。”
容末说着,吸了吸鼻头,继续说道:“娘只是怕你再犯哮喘,怕失去你。”
闻言,容弥抬起头,湿漉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容末。
容末及将容弥的袖口放下来,理了理容弥的衣衫,出声说道:“娘亲一定想办法治好你。”
想到容弥的哮喘,容末的眸色深了深。
容弥的哮喘是在娘胎里便有的,可容末并没有哮喘病,所以这哮喘不是遗传。
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。
蓄意陷害。
容末想起记忆里那座富丽堂皇的宅子,眯了眯眼睛。
看来,原主曾经的生活很糟糕啊。
郊外,一辆马车在小道上走着,车内面容憔悴的男子正闭目养神。
“大人,前边就是了。”
穿着黑衣的年轻男子赶着马车,此时正转头对着身后说道。
闻言,车内的男子眼皮轻颤,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缩。
六年了。
那个女人,终于出现了吗?
正值四月,清晨,容末牵着容弥的手在街道上走着,鼻尖满是街边的杏花的香味。
“娘,你今日真的不去当差了吗?”
容弥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,扬起小脸,不放心地问道。
“是啊,”
容末咬了一口糖葫芦,闻言,顿了顿含糊不清地说道:“今日娘亲带你出去玩。”
容弥点了点头,便专心致志地咬着手里的糖葫芦。
“去莲生寺怎么样?”
容末想了想,转头看着容弥继续说道:“我们去给你求一个平安符。”
闻言,容弥的眉眼弯了弯,点了点头应道:“好。”
普宁县不算大,却胜在位置优越,距离京城不过二十里,很多送信人都在此处更替马匹,借此普宁县不少商户都以饲养马匹发了家,小县城也算繁荣。
太阳已经从山角间斜斜地照了下来,容末牵着容弥的手在街道上走着,雇了辆马车便出发去往莲生寺。
容末买了不少吃食,一路上与容弥一阵玩闹。
“娘,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爹爹啊?”
容弥嘴里咬着糖人,瓮声翁气地说道。
闻言,容末的表情一滞,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