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宾娘听着耳边的温语沉吟,心里千丝万缕顿时化为浮云,轻飘飘软绵绵,那人的怀抱温柔暖热,正是应了入梦的好时机。
楚子皙见她不再说话,听着她呼吸变得深匀,知道她已睡着,便抱着她起身来到床边,将她轻轻放到床上,盖好锦被,看着她的睡颜,心中思绪万千。
他抚摸过她的眉,她的眼,她的鼻,她的唇,轻轻说道,等一切事了,我便带你离开。
褚宾娘感觉有人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,但她却听不清楚,又感觉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,便急忙伸手去抓,果然抓到一个很温暖的东西,似乎是某人的手,她握着那人温暖的手,这才安心入了梦。
楚子皙见褚宾娘突然抓住他的手,想要挣脱却被她越抓越紧,无奈之下任由她握着,看着她的睡颜,看到眼皮沉沉,这才俯在床头边睡去。
褚宾娘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,楚子皙也只是浅浅入梦,并未睡熟,发觉床上之人有了动静,这才睁开眼。睁眼那一刻,却见褚宾娘正趴在他面前看着他,见他醒来,便好似做了什么坏事似得急忙离开。
他坐起身,见她目光不定眼珠四处转悠,便凑近她道:“醒着也是可以看的。”
褚宾娘推开他几乎贴到她身上的身子:“我才没有偷看!”
果真不打自招,楚子皙扯唇浅笑,不再难为她。
“现在刚过亥时,我该回正乾宫了,你接着休息吧,明日再来雪园看你。”他将她的手塞回锦被。
被塞回锦被的手又快速伸了出来,拉着他的衣袍:“不要走,留在雪园不好吗?”
君王夙夜之事皆有内府官员编制,哪日哪时宿的哪个宫殿,皆是有所记载。宾儿如今无名无分,若他留在雪园,怕是惹人非议。前几次他不管不顾在雪园夙夜,还不是惹来朝中老臣的各种不满,大殿之上公然讨论他晚上睡觉的事,可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。不留在雪园,不是他不想,而是不能。
“不要胡闹,安心休息吧。”楚子皙有些为难的去掰开褚宾娘握着他衣袍的手。
但她似乎在赌气,他也不能用蛮力,只得好心劝说。
褚宾娘软硬不吃,反过来逼问他。
“留在雪园不好吗?”
“好。”
“为什么要走?”
“……”
“是要去锦绣宫吗?”
“不是。”
“我知道萧妃比我好看,所以你要去宠幸他?”
“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说话?我猜对了是不是?”
“……”
“你怎样才肯留下来?”
“不要胡闹。”
“是要这样吗?”
“我……”
褚宾娘将他未说出来的话堵了回去。
那夜秋风卷起落叶,满园萧瑟,那夜的雪园,红烛暖帐,紧闭的门窗阻断凉风,关住了室内的一室缠绵。
烛火燃尽,天已大亮,褚宾娘睁开眼,身边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,一夜缠绵,似是一场梦。
小如给她端来水盆和脸巾,清凉的感觉沁入肌肤,这才感觉头脑不似方才那样混沌。
这便是君王的雨露之爱吧,她想。既然这是她的选择,那么她也会选择一直走下去,哪怕眼前的一切早已脱离了她的初心。
楚子皙近来出入雪园频繁了些,但都是趁着月色而来,在第二天的太阳照下来之前,便已经离开。褚宾娘笑问他,子皙何时成了夜里来往的夜猫子?楚子皙笑答,白天事多,夜来清闲些。褚宾娘半信半疑,但楚子皙知道她这是明知故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