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之后,晨雾破晓。
一群人围堵在温国公府,想看看这百年难遇的男子出嫁是什么情形。
温霜寒此时正伏在床榻边。
温如玉自打从皇宫回来后,就一病不起。
温霜寒觉得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。
“父亲,我要走了,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吗?”
双兽铜炉里的檀木香,冉冉飘散在室内。
停顿片刻。
就在温霜寒要走出房门的时候。
“总有一天,爹会接你回来的,你若是受了委屈,我荡平闻府。”
踏出温国公府。
温霜寒身边仅有允明一人。
闻荀身着红衣,牵着马,身后仅有几个侍卫。
说像是迎亲,倒不如迎接故友。
温霜寒看着闻荀,幸好他没有抬着花轿过来,不然婚事变丧事也说不定。
“阿蕴,我来了。”
闻荀笑盈盈地看着他。
温霜寒面无表情,他也没有在意。
牵来手中红棕色的高大骏马。
“上来吧,我的新郎官。”
周围一阵起哄的声音。
毕竟是皇帝亲手下的懿旨,促成的婚约没有人敢在这里闲言碎语。
温霜寒伸出手,一跃而上,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,颇为英姿飒爽。
倒是与他平日的温润模样有点不同。
闻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。
阿蕴,倒是越来越有趣了。
扬鞭策马。
穿过卞城富贵地宽敞的街道,行人纷纷驻足。
这那是什么迎亲,什么人人嫌弃的分桃断袖之人。
这就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。
“父亲,过了今年冬,我要你带给加冠。”
“过了明年冠礼吾儿就可以娶妻了。”
“……父亲,这世道变天了。”
“吾儿,切记,保持中立。”
温霜寒离家越来越远。
一个城西一个城东,打马不出一个时辰。但是为什么这一走,仿佛再也不会见了。
“阿蕴,你等等我啊。”
温霜寒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“驾!”
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阿蕴扬鞭策马这般快,可是心中十分欢喜。”
两匹马很快并行。
两个容貌各异但是都颇为不俗的红衣少年,成了街道上绚丽的风景。
红色的衣衫在雪中成了入目者,一生难忘的景色。
许是风大,温霜寒呛了风一阵咳嗽。
突然他身后的重量加剧。
温霜寒看到闻荀坐在他身后,而他的马已经失去控制冲到了温霜寒前面。
“你做什么?”
“温热的颈脖陡然被冰凉的东西所触碰,温霜寒轻轻颤抖,耳廓都染上了暗红。
“斗篷系好,别着了风寒。”
为温霜寒系好斗篷之后,闻荀飞旋落地,踩着石板轻跃而起,拦住了快要脱缰的马。
亲和地揉了揉马的鬓毛。
“乖乖。可不许给我丢人。”
来到闻府。
闻府不像是国公府那么冷清,虽然门没有国公府的大,到门前围观了不少人。
红绸缎带,触目皆是。
喜庆得可笑。
甚至,温霜寒还看到了一旁的媒人。
应该是被他们两个不讲礼节的到来方式惊到,半晌没有走上前。
吵吵闹闹的声音也慢慢安静下来。
闻荀率先下马。
他走到马下,抬起头,眼中含笑。
闻荀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眼。
“下来吧,小世子。”
温霜寒没有理会闻荀伸出的手,径直跳了下来。
还没有走出去便被闻荀牵住了手。
“小世子,在外人面前不给我面子,我可是要生气了。”
温霜寒使劲,没有挣脱开。
便被闻荀牵着往前走。
跨过门槛。
见了闻荀的父母,没有正常的拜堂,温霜寒便被人带着去了婚房。
温霜寒坐在闻荀对面。
两人相顾无言。
主要是温霜寒不想理会闻荀。
“结束了,你在这里等着我,我出去宴宾客。”
明亮的婚房中,红烛高照。
风吹过,温霜寒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,挑着灯芯的手一顿。
灭了便灭了。
他管这些东西作甚!
灯芯炸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
温霜寒坐在桌边默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怎么看也没有任何脂粉色。
虽然略微文弱。
“闻荀!你给我等着!”
杀不得还能打不得吗?
夜深,后院的动静逐渐散去。
蹒跚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
“咚咚!”
温霜寒抬起略微困倦的眼睛,看着门外的剪影。
那人站在门外,敲了两声,也不见他进来。
温霜寒陡然惊醒。
宽大的衣袖中,握着自保的匕首。
半晌,外面传来声音。
“阿蕴!是我。”
李庭玉!
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阿蕴,你若不愿意,我可以送你走!”
温霜寒没有说话。他要走,自己就可以走。
还轮不到李庭玉还送。
他不能连累自己的家。
国公府一直是中立的姿态,今日他和李庭玉走了,等于站了他们这边。
本来皇帝就有意借着温国公府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人,打压世家贵族的嚣张气焰。
他一走,必然打乱了计划。
温蕴比谁都聪明。
“三殿下,夜深人静,你可以回去了,我与闻荀确实是两情相悦。”
殿下?可听见了!以后阿蕴便是我的……阿蕴了,以后殿下直接称他霜寒便可。叫的太亲密,我会吃醋。”
寂静的房间里,传来了清脆的响声。
温霜寒手中本来用来挑盖头的玉如意,摔碎在了地上。
袖中的拳头紧握。
“闻荀!”
“阿蕴喊我呢,我先进去了,三殿下再会!下次我们夫夫亲自宴请您。”
两个人错开脚步,一人渐渐远去,一个人推开门之后,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去的那人,悄悄勾起了唇角。
“阿蕴叫我什么事?”
碎了一地的玉如意并没有引起闻荀的注意。
“你一直在外面?”
温霜寒微愠。
闻荀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茶。
“这也不是我的主意,是三殿下非拉着我的手,他不信我们两情相悦。”
“闻荀,你到底怎么想的?”
为什么非要把他拉下水。
闻荀摸了摸鼻子,表情略微尴尬。
“我当时也是急乱投医,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公主什么脾气,我娶了她还能有安宁的日子吗?”
“在场那么多姑娘,你说谁不好……”
“我说姑娘岂不是害了别人,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要,岂不是让她丢了面子,再说,我也只是随口一说,哪知道陛下就当真了。”
“闻荀!你,该庆幸,,庆幸你从前做过的事。”
否则,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