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我从学校搬出,住在你的公寓。
你没有胁迫我,让我住在客房里,要我搬来的原因是:我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你。
这话要是在恋爱的女生中听来,无疑是甜言蜜语,而对我却是一针毒剂,我将它理解为:你在我眼皮底下,不能再耍花招。
这一住,就是一年。
这一年里,我好几次摔了杯子砸了玻璃,像狂躁症揪着自己头发问你: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!
你喜欢我哪里?
世界上那么多雌性,你到底看中我哪里,我改还不可以吗?
你这个变态,你以为这是演洛丽塔吗?
我们相差了八岁!
你上小学我才出生,你这个神经病老男人!”
我喋喋不休地骂着,你木然地与我对峙,最终叹了一口漫长的气,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,但你不可以走。”
像拳头打在棉花上,我被挫败感所围绕。
这一年,我依旧与大齐在一起,像不被世俗待见的小情侣,偷偷摸摸地痛苦又甜蜜地爱着。
终于他还是忍不住,对着我咆哮:“我不想再这样下去,要么我们分手,要么你和他断绝关系!
他妈的我做够了缩头乌龟。”
我怔怔地看他,下定决心:“好,那我们走!”
我们没有钱,身份证还被扣押在你那儿。
在和你一次旅行后,你没将它还给我,而是放在钱包中,与自己的那张叠在一起。
我不敢开口朝你要,唯恐被你发现不良动机。
那个圣诞夜,我第一次下厨,烧了你半个厨房煎了两盘惨不忍睹的牛排。
你回来时没说什么,却看得出很开心,甚至开了一瓶红酒。
那瓶红酒配着烧焦的牛排,大半都落进你肚子里,我举杯敬你:“以后,我们好好在一起吧!”
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,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起来很僵硬,看起来别扭,却又英俊。
你喝了酒,连澡也没洗便在沙发上睡觉,我偷偷从你钱包里摸出自己的身份证,带着打包好的行李,关上门离开。
我并不知,那时你没醉,眼带嘲讽地看着我自以为是的小聪明。
打了车,直奔火车站,大齐与玛嘉在那儿等我。
那一天很冷,玛嘉的表情亦是冷的,声音像混合着冰渣:“欣怡,你走吧,这些钱给你们,就当我借给你们。
我不是帮你,我只是帮大齐。
我没想到,我小叔叔对你这么好,甚至睁只眼闭只眼容忍你们,你还要走。”
她顿了顿,像是下定决心:“我从今天之后,我们不再是朋友。”
说完,她转身走了。
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,不知为何,很想哭。
在这喧闹的圣诞夜,我和大齐买了往北的火车票,开始流亡。
我们没有目的地,更不知要去哪里,只是想这样一直往北走,再找个地方安定下来。
天气那么冷,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天。
这三天,我都蜷缩在大齐怀里,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。
可莫名的,我总会想到你,心尖微微泛酸。
就在我们即将抵达沈阳,第三天夜里,大齐接到家中的电话。
他面如死灰地看着我,说:“我们回去吧,我爸爸,脑溢血,进医院了。”
那个夜特别冷,大齐的怀抱亦是冷的。
他抱着我,亲吻着我的眼帘,喃喃地说着对不起。
第二天,我们踏上回程的车。
我和大齐一起赶到医院,他父亲躺在病床上,浑身插满管子,母亲一直在旁边哭。
我沉默地坐在长椅上,不知如何是好。
直到大齐走到我面前,直直地朝我跪下:“欣怡,你帮我好不好,你给那个林先生打电话,他那么喜欢你,肯定会帮我的。
你帮帮我好不好?
以后,等我以后有钱了,我马上还给他,那时候,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!”
奇怪的是,那一刻,我竟没感到多大的悲伤,只是觉得冷,噬心入骨的冷。
我漠然地拿起手机,开机,给你电话:“林时棋,借我点钱可以吗?”
你沉默,再沉默,就在我要挂电话的前一刻,终于听到你喑哑的声音,你问我:“你还会走吗?”
我含着的泪,终于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