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的少女就连落魄也是楚楚动人的。
孙妈妈眼神微动,叹了口气,但随之而来的语气更加凌厉,“二小姐,您性喜浮华,好鲜衣,佩华饰,再加上长着这么一张美丽的脸蛋,您可能无须做什么,对人来说就已经是引诱了。”
“我们的太子殿下将来一定是位英明的君主,他早已说过自己不喜浮华美色,所以啊……”
“这张脸,就是您的原罪。”
孙妈妈伸手,从沈骊珠头上拔下一根金钗,甩在她面前的地上,“二小姐将来是要去佛堂的人,可不要戴着这样矜贵的东西招摇了吧。”
金钗坠地,声音轻响。
沈骊珠乌黑长发散落一缕下来。
“我……知道了。”
她像是明白了什么,也认清了什么,说得极慢,极慢。
沈骊珠捡起金钗,往自己脸上狠狠一划,鲜红艳丽的血与极致的痛楚立时漫出。
在沉闷的板著声里,在浅碧轻红的惨叫声中,她深深地跪伏下去,好像碎了脊梁,“祖母,是我错了,孙女知错,请您饶了浅碧轻红一命。”
沈骊珠的背后,天光微亮。
然而,及笄之年的少女,此生却一朝由云端跌落深渊,人生至暗。
仿佛从这一年开始,就再也没有了明亮起来的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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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……”沈骊珠惊叫了声,从梦魇中惊醒,深深地喘气。
浅碧心疼地擦拭掉她额头上的冷汗,“小姐您又做噩梦了?”
见骊珠眼里依旧残留惊惧之色,浅碧忙轻声哄道,“别怕,别怕,离东宫选妃宴已经过了三年,我们如今也不在京城,而是远在江南您外祖家了。”
沈骊珠慢慢地缓过神来,虽然悬在面纱之下的唇色还有些苍白,却反过来安慰浅碧,“浅碧,我无事,只是车厢里有些闷。”
浅碧道:“小姐今日替城西百姓免费看诊施药,忙碌了一日,定是将自己给累着了,所以在马车上小憩了会儿就被梦给魇到了。回了药庐,小姐可要好好休息。”
她们正在一辆出城的马车上。
乌蓬青帐的马车,没有任何家族的族徽或标识,低调且不起眼。
沈骊珠单手撩起帘子。
那手玉质纤纤,指盖如玉,倒叫人觉得被她挽起的帘子实在是过分粗陋了些,与之不配。
清风透过车窗进来,女子脸上悬着的薄纱被扬起一角,只见一道陈年浅淡的白痕从脸颊至眼尾,像是美玉有瑕,令人心生惋惜。
…
沈骊珠近乎是被沈家从京城放逐到江南的,虽然是打着投奔外祖家的名号,但她这样狼藉不堪的名声,也恐误了舅舅家中的姊妹婚嫁,是以她带着浅碧独居在金陵城外的女观中。
后来,意外结识一位民间女游医,骊珠拜作师父,在女大夫故去后,她便从女观搬至药庐,就此住下。
药庐是沈骊珠精心打理的,小院不大,但晾晒着各种药材,有种天然微微苦涩的味道,墙角还种着几株野花,颜色金灿灿的,长势很是喜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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