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值晌午,林清雅饿得慌,又坐公交车到火车站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下,便急忙赶去排队买票。
如今正好赶上知青大量返乡探亲,售票处人满为患,林清雅背着一个包,一直排着队,饿了就拿出一张饼吃,就这么排到了晚上,都没买到票。
这年代交通出行,简直噩梦。
林清雅大概是不想经历第二次了。
她没回招待所,直接在火车站外坐了一晚,结果一晚上被好几个流浪汉盯梢。
幸好这个年代火车站守夜的人多,还有好几个知青,林清雅和她们一同,心底也安稳些。
第二天凌晨早早排队,还是有很多人也是大半夜过来守着,不过好在她终于买到了一张火车票。
这时候的火车票是一种硬板纸票,上面写着起始和途径地点。
林清雅买的是硬座,轮到她只有硬座票,总比站票好些。
她晚上的车次,早早从招待所退房,到车站候车检票,直到上车后才松了口气。
车厢内弥漫着各种异味,尤其是绿皮火车还是烧煤,一股煤烟味渗透进车厢,往她鼻间流窜,熏得她直犯恶心。
这趟车途径很多站点,但乘客上车是需要检查介绍信,没有介绍信直接被警察抓走了, 查的很严,车厢内相对很安全, 林清雅很放心地睡着了。
第一夜本来睡得很安稳,却突然被惊醒了,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,正把手往她衣服里伸。
林清雅吼了一句:“你干嘛?”
那小男孩见她醒来,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转身就一溜烟跑到了别的车厢,抓都抓不到。
那小孩肯定是团伙作案,并且是钻了空子,偷偷爬火车的,可能下一站就会下车,被偷了东西根本找不到。
林清雅不敢再闭眼,一直坐到第二天白天,才敢闭眼休息会。
终于熬到了第三天早上,火车到站,林清雅因为提前给周霁川发过电报,他应该会收到消息,到车站接她。
林清雅望着火车窗外皑皑白雪,一从火车上下来,雪粒子刮得她脸蛋生疼,视野都被天上飘落的雪粒子模糊了, 随着拥挤的人潮往外走。
林清雅灯芯绒外套和的确良衬衫里都缝了一层棉花,却还是不够保暖。
南方的立冬后再冷,也还不到穿棉袄的时候。
林清雅在站口冷得跺脚,没几秒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温暖,把她从冰雪世界拉回人间,一件领口毛绒绒的军大衣裹在她身上,她也逐渐恢复了知觉。
清淡好闻的熟悉气息袭来,像是离别的画面再次浮现,林清雅心头猛地一跳,倏地转头,便看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骨,强烈的男性气息这般真切地往她鼻息流窜,心底像是被揉了一下,一片酸软。
“周霁川,”
林清雅喉咙微动,眼眶微热,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,甜软微哑的嗓音,含着些许别样的情绪。
周霁川低头蹙眉看着她冻得苍白的脸庞,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肩膀,嗓音低沉又温柔:“先上车。”
林清雅点头, 被雪粒子刮得睁不开眼,和他往路边一辆军用吉普车走去。
此时路人的目光有些许投来,林清雅羞涩地想要挣开,却被他温柔又霸道地搂入怀中,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满身风雪。
周霁川拉开后排的车门,扶着林清雅坐上车,前排一个脑袋转过来,憨笑地看着林清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