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早，剑兰冰凉的手指搭在女人的脉搏上，眉头越皱越深，女人忍不住问，“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好了？”
剑兰一手搭在另一只手上，“娘娘宽心，他一切都好，只是…没有要发动的迹象。”
“那…”女人抚着隆起的肚子，陷入沉思。
剑兰严肃道，“褚太医的催产汤药都是温补的，不会伤害娘娘的身子，奴婢也配了一副催产汤药，虽然药效好，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伤身子，最好还是他自己发动。”
战璇珠不免有些担忧，知春半跪下哄道，“娘娘别担心，说不定过两日小主子自己想出来，很快就出来了。”
战璇珠淡淡一笑，脸上的忧愁太过明显。
“皇上驾到～”
“奴婢叩见皇上～”
李君琰坐到塌边，“今日太医可来瞧过了？”
知秋在旁答道，“回皇上，太医今早便来瞧过了。”
剑兰在旁没吭声，向来是褚杏林把过一次脉，她不放心再摸一次。
“太医说娘娘这胎要迟些，先喝几日催产药，若是还没动静，褚太医会换副方子。”
“都下去吧！”
见女人皱皱着小脸，李君琰将女人抱起，“你干嘛？”战璇珠怕他乱来，本能搂紧他的脖子，女人稳稳坐到男人身上。
“抱你待会儿。”李君琰嗓音很低沉，年后这些天李君琰也一直宿在昭华宫，陪着战璇珠，虽然不得战璇珠什么好脸色，但战璇珠也不是万年冰块，还是有点感觉的。
见怀抱里的女人安静下来，李君琰有些微凉的手才覆上女人要瓜熟蒂落的肚子，“儿子，你快点出来，少让你娘亲受些罪。”
语调很轻柔，也不知道是在哄大的还是在哄小的。
战璇珠想了想，将心里的疑问透个干净，“你整日儿子儿子的，若是个女儿呢？”
“你生的都好。”
战璇珠知道这男人又在哄骗她，李君琰喜欢儿子，她知道。
李君琰还曾偷偷问过褚杏林，皇后肚子里到底是男是女，听了褚杏林的确认，更高兴了。
许是这几日见肚子里的迟迟没动静，心里委屈，又或是整日胸闷得难受，刚睡着觉就被肚子里这个不省心的踢醒的酸涩，一通爆发出来，泪珠滚到鼻尖，“你就会哄骗我！”
李君琰有些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拭女人的眼泪，“娘子辛苦了，明日北轅国给娘子的贺礼就要到了，娘子猜猜谁要来了？”
“谁啊？”女人带着哭腔，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难受，“娘子猜猜，”李君琰耐心哄着。
“大哥嘛？”女人仰起小脸看男人无动于衷，“总不会是母亲吧！”
母亲是一国皇后，怎会轻易来到异国。
“猜对一半，是母亲的身边人。”
翌日，“素筠姑姑，奴婢叩见素筠姑姑。”知春满脸激动，素筠扶起知春，“哪有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跪我这个老婆子的道理？”
素筠是战璇珠母亲的陪嫁，实际上是宫里的接生嬷嬷，战璇珠都是她接生的。
昭华宫，“奴婢叩见皇上、皇后娘娘～”素筠规规矩矩行了拜礼。
“平身吧！”战璇珠眼睛闪烁起泪光，脸上却堆积着笑容，李君琰见了，不知该喜该悲，喜自然是她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，悲是她近日流的眼泪太多了，多得他都数不清了。
“姑姑～”知秋搀扶着女人缓缓起身，“娘娘受苦了，主子虽让齐大人捎带了给小主子做的小衣服，但还是放心不下娘娘，国君派人来给娘娘送贺礼，便让奴婢也跟着过来了。”
这话是说给李君琰听的，上次让齐万昌捎带东西被北轅国君战立知道后，战立登即大怒，才想了这么个对策来。
然而战璇珠不知道这些，“我明白，我都明白…我自己绣的实在是不堪入目，还好有母亲绣的，才不至于让他连一件合适的都穿不上。”
“朕还有奏折没批，晚些再过来。嗯～”战璇珠难得对他笑笑。
李君琰心里也高兴得很，他这步棋，走对了。
李君琰还没下朝，李君琰特意下旨，因着战璇珠要临盆，合宫妃嫔在这月都不用请安，战璇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起身。
“娘娘～你见红了。”知春到底是岁数小，不够老练，剑兰脸上风平浪静的，搀扶着女人，“去请褚太医，再去烧热水。”
“啊好～”
有剑兰在，战璇珠确实是安心。
“公主可感觉到痛？”
“没有～”
剑兰搀扶着女人卧在塌上，靠着软枕，“先去传膳食来。是～”
剑兰半跪下把脉，渐渐舒展眉头。
褚杏林满脸焦急地来了，这可是关乎他性命的大事，不能不仔细。
“微臣叩见皇后娘娘。起来吧！”
膳食一一放到桌上。
“皇上驾到～”
褚杏林刚要叩头请安，“免了免了，皇后怎么样？”李君琰满脸焦急。
“启禀皇上，皇后娘娘刚有了些迹象，还有些时辰才能生，微臣会加大催产药的量，让胎儿早些降生！”
“嗯～”李君琰坐到塌边，握住女人的手。
“微臣告退。”
素筠进来，“娘娘，先吃些东西吧！”
李君琰扶着女人起身，战璇珠还没什么痛感，只是觉得有些饿了。
战璇珠坐在椅子上，全神贯注地吃着，倒是李君琰时不时就要瞅一眼女人，吃得心不在焉的。
素筠帮女人看完，“娘娘多走走，活动活动，等羊水破了，才算是真正要生了。”
偏殿，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，女人不算饱满的额头蒙上层汗珠，下坠般的疼阵阵袭来，战璇珠有些吃不消了，窝在男人胸膛抽噎着。
“好疼～”李君琰抱住女人，不敢抱太紧，抚着女人的背安抚，“娘子辛苦了，都是我不好。”
李君琰原本想着拿孩子拴住她，让她在元熹国安分地做他的皇后，没想这么远……
早知道让她这般受罪……
女人的哭声太过凌厉，将男人的心揪起来反复蹂躏，“都是我不好，让娘子受苦了。”
可他还想让她给自己绵延子嗣，想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，这是一个男人的私心。
“娘娘，用些鸡蛋羹吧！”知蝉端着鸡蛋羹近身。
“我来吧。”李君琰将女人抱起，坐到自己腿上，战璇珠清晰感受到男人腿部肌肉的坚硬，李君琰一勺一勺喂给女人，一小碗鸡蛋羹下肚。
男人抚着女人下垂的圆肚，叮嘱道，“儿子，少让你娘亲受点苦。”
李君琰那张俊美的脸庞在女人眼前无限放大，刻在脑海里。
一股清流徐徐流出，素筠在旁道，“是羊水破了，娘娘宽心。”
李君琰的衣衫上落了羊水的渍，男人一向爱干净，李君琰也没见怪，一把抱起女人，放到塌上。
李君琰一脸坚决，“我在这里陪你。”
“皇上，这于礼不合啊！”知秋在旁劝道，毕竟合宫的妃嫔还在正殿候着呢！
李君琰冷声道，“朕陪朕的皇后，不合什么礼？”
太皇太后王书亭亲自来了，知秋出来回禀，徐琪萋第一个不同意，“荒唐，产房血腥不祥，皇上怎能在里头？”
王书亭冷眼递过去，徐琪萋闭了嘴，“太皇太后恕罪，臣妾也是一时情急……”
王书亭不再看她，冷声道，“自打他爷爷那辈就没立下这规矩，徐淑妃是要给皇帝立一个规矩？”
徐琪萋慌了，匆忙跪下认罪，“臣妾不敢，太皇太后恕罪，臣妾是一时失言，求太皇太后责罚。”
王书亭明显是不高兴了，“看来徐淑妃对宫规不太熟练，那就多抄些宫规，熟练熟练！”
“是，臣妾愿意抄写一个月的宫规。”
李君琰紧紧握着女人的手，剑兰在那边施针，李君琰一直知道战璇珠身边有个婢女懂医，但还是日日让褚杏林看顾着。
素筠看着那些稳婆，安慰道，“娘娘宽心，头胎就是会生得慢些。”
太阳又了要冒头的趋势，“娘娘，再使把力。”
男人吻吻女人的眉心，唇瓣上沾了汗珠，“娘子，就快好了，就快好了。”李君琰心里紧绷着根弦，不敢断。
战璇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，终于听到了哭喊声。
太阳冲破云霄，露了全貌。
“恭喜皇上、恭喜皇后娘娘，喜得麟儿～”素筠将男婴包裹好，抱着男婴，李君琰瞧了一眼，“送出去给祖母瞧瞧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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